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角色转换之间时间:2017-07-05 角色转换之间 母亲坐在电脑桌前,双手落在键盘上,神色紧张又茫然。岁月过滤了这个女人,给她留下一身干练和麻利。如今却又把她变成一个求学的孩子,而她的老师,是我。 打开打字软件,母亲吃力地看看屏幕,又看看键盘,良久,才小心翼翼地在键盘上敲下第一个字母,却又因为紧张而用力过度,敲到了旁边的键盘上。她抬起头,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我皱着的眉头:“别笑妈呵,当年教你写拼音你怎么都学不会还急哭了呢。”是啊,那年离家在外,寄人篱下,终日陪伴我的,只有短得快握不住的“中华”铅笔,用完擦掉又用的、泛黄的拼音练习簿和厨房透出来的昏黄的灯光。就是在那段泛白的日子里,母亲大手把小手,一字一句、一笔一划地教会了我一个个拼音字母和好多汉字。十几年前,母亲从不嫌弃我的愚钝,而今天,在角色转换之间,我又怎么能嫌她笨拙呢? “没事,您继续打,错了就按这个键。”像做错事得到原谅的孩子一般,母亲低头认真地在键盘上寻找下一个字母。她长年累月浸泡在家务活里的手指皮肤已经皲裂,像一片久旱不雨的黄土地,干枯而僵硬,所以时常敲错键盘。 “真累人,干不惯细活。”母亲揉着手,“比以前帮你扎小辫还累。”母亲无意间的一句话让记忆回到我五岁的时候,还不会梳辫子的我却坚持要留一头披肩的长发,每天天没亮就吵醒母亲嚷着要她给我梳头。偏偏我的头发又柔又少,像不安分的小泥鳅在母亲指间溜来溜去,累坏了那双粗糙的大手。每天梳好两边小辫,总能看见母亲的额头已悄然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。 别人都说,女人天生爱美。可母亲愿意花半天给女儿梳头,却从未悉心打扮自己。她的长裙从我出生起就被锁在衣柜深处,一锁,就是十几年。今年的母亲节,给母亲买了一条波西米亚长裙,墨绿色的大花,幽静淡雅。她轻轻地捧在手上,看了又看,往身上比了比,便拿回房间,熨得伏帖平整没有一丝褶皱,再叠整齐锁进长年不开的衣柜里,嘱咐我“别再乱花钱,我干活,穿不得裙子”。在角色转换之间,母亲一如既往,只愿做一个奉献者,吐尽蚕丝而不悔。 “妈,怎么突然学起打字来?” “不是突然。你上大学去我要给你发邮件的呀。”说罢,母亲粗糙的大手又摸上了键盘,用她并不灵活的手指,并不轻便的步伐,跟上时代的节奏,追赶我不断前进的脚步。这,为了她,更为了我。 光阴荏苒,在角色转换之间,时间在变,角色在变,而情不变,爱不变,母亲的目光始终如一,朝着我归来的方向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