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我如何不想她

      “你们这里有打火机卖吗？”

      一个瘦削、衣着褴褛的老人站在门口，没有人回答她。妈妈随手抓过几个空瓶子，转身递给她，老人迟疑一下，老人还是接过了空瓶子，慢慢地转过身去，渐渐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。

      “她是一位空巢老人，她的儿女长期都不在她的身边，她老伴早年去世了，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，且日复一日地生活着。”有人说。

     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，是她像一条干柴竖在我们家店铺门口，她拖着一个偌大的环保袋，对我扯着嗓子叫喊：“你们这里有打火机卖吗？”“没有！隔壁的商店才有打火机卖。”我识趣地应声道。然后，妈妈依旧叫我拿几个空瓶子打发她走。我走到她跟前，这一次，才让我看清了她的庐山真面目。她瘦削的脸，面色黝黑，满头银灰色的头发，脸上那深深的皱纹书写出她岁月的沧桑。老人还是用那枯瘦的手颤颤巍巍接过了我手中的空瓶子，动作很是缓慢。然后转身离开了。

      过了一分钟，在不远处又响起了“你们这里有打火机卖吗”的话语。那天以后，老人就常在这附近游荡，她无数遍地来到我家店铺门口，又无数遍重复着她的话语：“你们这里有打火机卖吗？”她问一次，妈妈就用“没有”两字回绝她，接着还是用几个空瓶子来打发她。

      这时，我也纳闷了，难道就没有一处肯卖打火机给她的商铺吗？

      我问妈妈：“为什么大家都不卖打火机给这位阿婆呀？”妈妈见我如此好奇，也就向我道出了她所知道的原委。妈妈说，老人患有老年痴呆，人们怕她用打火机把屋子烧了，所以没有人肯卖打火机给她。妈妈还叮嘱我说：“千万不能卖打火机给这位阿婆，如果她来问就用几个空瓶子打发她就是了。”

      我常常想起她，为什么她对着打火机如此的执着？

      一天，老人又来到了我家店铺门口，又一次重复着她提问：“你们这里有打火机卖吗？”我习惯地拿空瓶子给她。而这一次，当我转过身来，我听到她嘴里的呢喃：“怎么就没有人有打火机卖呢，我儿子和我说过，他月底一定会回来的，到时，我还要生火煮饭给他吃呢。”

      听到这话，我鼻子一算，眼睛视线模糊起来。

      好长一段时间，老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在我家铺子门口了，我从妈妈的口中得知，老人去世了，她就这样悄悄地走了。我呆呆地望着铺子里面的那些空瓶子，不禁地又想起了她，希望再一次能听到她的反复提问：“你们这里有打火机卖吗？”

      如果还能听到她的问，我一定会说：“老人家，我帮你去买打火机去，我帮你生火去！